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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簡單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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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還未完全停下。

至辰時,還有些稀稀拉拉。

亂紅如雨落了一地,只是堂前芭蕉嫩綠如斯,仿若洗過一般。

小五靠在游廊之下雕刻著鴛鴦交頸,錦鯉戲水的廊柱上,拿著一本略有些泛黃的冊子看的出神。

而院中

青石板上的積水還未清洗盡,一人便於院中做飛花舞劍。

但見她足尖一點,身體便騰空而起,半空裏一個飛燕穿柳之姿,倒立而下,劍尖被壓彎,隱隱聽到,極其尖利的金屬劃著青石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似待那長劍承受不住她的重力時,方才提氣上行,半空中一個鯉魚打挺,足尖輕踏在了院中那株芭蕉葉了。

極其柔韌的腰身如三月春分時的嫩柳一般,一折便瞬間彈開。

嘩啦啦一陣水珠,如拋灑的珍珠般,全數落於游廊之上看書的小五身上。

那孩子看的極其出神,竟似未覺一般。突然喃喃自語道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這句寫的可真好。”

雁丘笑了笑“餵,你魔怔了不成。”

小五聽到聲音方才擡起頭,淡淡的看了身上的落的雨水,有些不耐道

“若真是對上那雲中月,可麻煩了。”

雁丘道“怎麽麻煩了,說來聽聽?”

小五將手中的書放在膝上,似未聽到她的話一般

“若是明裏贏不了他,咱們大可暗地裏……”

他自言自語,還時不時點點頭。

雁丘撿起一顆梧桐樹的種子砸在他頭了

“你想什麽呢?”

小五哎呦一聲,捂住了腦袋,拿起手中的冊子道

“你看,這書上說的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說的就是貴在一個奇字。”

雁丘笑了笑“哎呦,不錯,最近找人補習功課了。”

小五有些羞澀一笑,黝黑的臉上竟然泛起紅暈,他有些靦腆的撓撓頭

“嗯,是”

“哦……”

雁丘故意拉長了聲音,語氣裏竟然帶著調侃之意。

小五趕忙道“從現在開始叫我吳起,這樣會顯得,會顯得……”

雁丘打趣道“會顯得什麽?顯得你是個有女朋友的人了?”

小五臉更紅了,他哎呦一聲起身,拿著書便匆匆向室內走去。

羅迦靠窗閑坐著,調弄著他那只愛寵,嗤笑一聲“你也太不關心這孩子了。”

雁丘轉身瞪他一眼“他是我弟弟,我若不關心他,怎知他有女票,真是的。”

重明鳥長生憤怒的炸毛,一副要沖過來與她拼命之勢。

雁丘齜牙一笑對著長生道“餵你這四目鳥,還真能聽懂人話阿,再敢對我炸毛,下次我就將你給烤了。”

她說的寒氣森森,面目猙獰可怕,嚇得長生縮縮腦袋,躲到了羅迦身後。

忽聽身後一陣腳步聲。

由遠至近,羅迦一揮袖子,啪的一聲並了窗。

院中只剩下柱劍而立的雁丘。

丁春秋來著小廝進來笑道

“公子都準備妥當了嗎?馬上就到您上場上。”

雁丘想著,這老頭若是在現代混個娛樂圈,哪裏還有什麽小李子的影帝呢。

瞧他人前,現在這畢恭畢敬的模樣,再瞧他人後囂張清高的模樣,這哪裏是一個人嘛!

“好說好說。”

言畢收劍跟著幾人前去。

洛城長安街上早已熙熙攘攘的排滿了人。

天氣雖還在下著雨,依舊抵擋不了觀眾的熱情。

一條條長龍似的隊伍,一直排到了西市的街口處。

雁丘示意車夫停下來。

因此次是第一場比賽,丁春秋故而陪同在內。

雁丘道“就在此處停下吧,畢竟是丞相府的標志,若讓人看見了,怕是對丞相大人影響不好。”

丁春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旁邊跟隨上車的小廝,方才道

“邱公子考慮的極是,這種事情自然是能避則避,畢竟此處不比其他。”

說著雁丘便掀簾跳下馬車,道謝離去。

丁春秋半閉著眼睛坐在馬車上,而他旁邊那小廝的眼睛還在透過簾子看向已遠去的背影。

片刻轉身道“丁管事放心,我會如實向丞相大人匯報的。”

丁春秋狀似未聽見,許久方才點點頭,依舊半瞌著雙眼,一副不理世事的樣子。

那小廝打扮的人似是知曉他這的為人,也不惱怒,反而笑道

“公子還是有眼光的,我看這位公子真力不弱,且身姿矯捷。丞相大人培養的那幾個人突然失了真力,只能退出了賽事,這人若是能一朝奪魁……”

丁春秋突然咳嗽一聲。

那小廝打扮的人突然止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糾正道

“我是說,若真的如此,但憑借他這幾日的借住也算是半個咱們府上的人了。”

丁春秋慢慢睜開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道

“梁都統,該說的話和不該說的話,不是你我這等身份的人能決定的,還是少些自以為是的言語為妙。”

那被稱為梁都統的人點頭,眉宇間竟然未有一絲惱怒之色。

寬闊的通道,早已讓一大早擁擠上來看熱鬧的人堵的水洩不通。開始雁丘還有些不明白,不過場入圍賽事而已,值得百姓如此興師動眾嘛。待轉頭,便見人群之後的幾個賭坊裏拉著長長的條幅,以準備好了下註買輸贏。幾家名聲較大的賭坊已吆喝起來。此起彼伏,互不相讓,大有誰的聲音響,誰家牛叉的意思。由於走了後門,雁丘被安排了較靠後的順序。如此一來,她有的是時間去思考前面那些人的招數,與破解方式。當然如此來講是極不公平的,但這事間哪裏有絕對公平的事情。當你沒有足夠的實力與人脈時,只能服從別人的安排。有幾個被安排到前場比賽的壯漢,因為是前幾人上場,便上前與內閣出的幾位裁判吵吵了幾句。皆被人家一句冷冰冰的話懟了回來“我們是以抽簽的方式進行排序,並且由三司一品大員在場監督,絕無做假可能,更不會偏袒任何人,若閣下再以此等方式鬧事,便除去參賽資格……”雲雲那幾個壯漢一聽態度強硬不容商量,立馬也洩了氣,踢踢踏踏的自一邊的通道上臺。雁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那幾人,便轉身向著賭坊那方向前去。她很想知道她老人家的名字有沒有在上面,有沒有人押自己贏,若是沒有,自己就買上五百兩,省得太過淒清……到時候……哈哈她好不容易穿過人群擠進了賭坊門口,便見今日一排十幾個人的名字,一列的楷體紅字懸掛於半空,每個人名字下面是畫像,甚至還有一些招式絕學……她瞬間瞪大眼睛,只見那畫像上的自己……

畫像上的自己簡直不慘不忍睹啊。只見那兩個撩草的大字下,一張長滿絡腮胡的臉,胡子多的如水藻一樣看不清面不表情,身體更是畫的簡直不能用五大三粗來形容了,只見那酷似張飛的身體上,單手舉著一柄流星錘,兇神惡煞狀似門神……下面還有一句話的描述:徒手殺牛,擅流星錘,力大無窮,堪比張飛……然後再看其他幾個,最頭上那個,竟然畫的如同一個瘦弱的書生,只是那臉上的表情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奶奶的,這不是剛才那個準備和官府對著幹的壯漢大哥嗎?這什麽情況。自己名下竟然沒有一人押贏的,而那畫像上壯漢的模樣竟然堆滿了碎銀子,銀票等一堆財務。她瞬間目瞪口呆,身邊好不容易湧進前來的小哥,見她呆若木雞,便好心提醒道“公子是外來的吧,你可能不知道,這是賭坊的詭計,每年都是這樣吸引賭客的,將最弱的那人畫的最壯,將最強的人畫的最柔弱,好迷惑那些外地來押註的賭客,嘿嘿,我們都是老江湖了,這種小技倆,當然瞞不過我們。”他說著,便掏出一把碎銀子壓在了那最前面的大汗身上。而賭桌後面的那小哥看銀子滿了,便極其麻利的將錢摟到下面的箱子裏。不一會桌面上又幹凈了。雁丘苦笑一聲,奶奶的,真是人可貌相啊,看不起姑娘我。她一轉身,氣壯山河的拿出一張,五百兩銀子的銀票,啪的一聲按在了自己名下,一字一頓道“我賭這個人贏”賭案後的那小哥楞了一下,當即嬉笑著將銀票收起來,給了她一張條子。在她轉身離開後,對著旁邊的人道“瞧掌櫃的主意還真管和,每年都有傻子上鉤呢,又白賺了五百兩。”很快那聲言淹沒在雜亂的押註聲裏。她愉快的找了個較為靠前的座位坐下。只覺餘光之中竟然覺得身邊的人十分眼熟,這一轉身,正對上一雙漆黑無比的瞳孔。旁邊這人一身黑紅相間的騎裝,渾身紮的極是利落幹凈。略顯得蒼白的皮膚於臉頰處顯得有些微紅,如山般挺拔鼻梁自側面看,顯得有些突兀,嘴唇極薄,抿成了一條線,初見便給人一種極其堅韌冷峻的感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贏得入圍賽的魁首——雲中月。似是感受到了身邊人的目光,雲中月側過頭來,頷首示意,轉而又看向了臺上的方向。雁丘回首致意,只覺得這人的眼睛黑的如一汪深潭裏長滿青苔的石頭,透著冰涼與模糊之意,一眼看不見底色。單看這長相,只覺得不過雙十年紀,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卻告訴她,這人的年紀並不只那個數。前幾日看殿下送來的資料這人實際年齡為三十一歲……只是,為什麽總感覺像是活了幾百歲的模樣。這個念頭一出來,嚇了雁丘一大跳。活了幾百歲,豈非而精了?莫非這位兄臺是渡劫成功的靈獸。她趕緊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這般光怪陸離的想法,又不是在玄幻大陸,還真以為自己能打怪升級、煉丹修真?她百無聊賴的玩著指甲。很快便聽到了臺上叫自己的名字。第一場便是抽簽的對手比試。不過三百招未到,那人便敗下陣來。拱手認認輸,來者多為北燕江湖名門派的弟子,又或是洛城貴族子弟,出此不過是練練手,熟悉熟悉路子,或者認識幾個人,以後好在官場上混,故而涵養還是非常不錯滴。第二場是一個時辰後再次抽簽與初賽時勝出者對決。這一輪將在十個勝利者中勝出五人第二輪最後混戰,唯一的勝者入圍。也不知,是不是她運氣好,還是張居正這老頭安排的,第一輪的對手竟然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那少年真不知初賽是走了狗屎運,還是碰見過棒槌,竟然在她手下沒過五十招,便草草認輸下臺。第二輪勝出五人混戰。其餘四人一上臺,便見對打了起來,其餘三人皆是圍著那個一開始的壯漢打,沒多久便有兩人被那壯漢打傷,撿起武器,拿著刀捂著胸口匆忙從後面退了下來。最後一人被打下場後,那壯漢先是將上身的衣袍一脫,露出黑呼呼的一片胸毛,圍著擂臺場上轉了一圈。一邊享受著下面觀眾的歡呼聲,一面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聲。雁丘將口中的草根一吐,拍拍袍子站起來,環抱著手臂看了一眼那人虬勁的胸肌,以及那惡心的胸毛,癟嘴道“餵,兄臺,先別忙著高興呢?”那壯漢還在興奮的頭上,忽然聽到身後的聲音,略有些慍怒,轉身一瞧是個瘦弱的少年,不禁哈哈一笑,聲音渾厚,震有腳下的地板都在顫抖“少年人,我勸你還是別打了,早些下去,吃胖點再上來,我怕我一拳頭將你的骨頭打碎了,你家人還要讓我給你償命。”雁丘也不惱,忽然擡起手,豎起中指,然後翻轉指了指地面,鄙視你,懂不懂。那壯漢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也能感覺到肯定不是好話,他重重的哼了一聲。雁丘忽然對他勾勾手指。那壯漢突然如陣颶風一陣沖了過來,卷得身後的簾布飛了起來,許久才落下。臺下百姓不禁為那略顯瘦弱的少年捏一把汗,實力懸殊在大了,這孩子還敢激怒他,真真是自不量力啊。突然臺下響起一股抽氣聲。臺下眾人幾百雙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那飛奔過去的大汗,一把被那少年抓住了胳膊,竟然絲毫動彈不得。然後那瘦弱少年,突然大喝一聲,一把抓過他的肩膀生一將那重她幾倍的壯漢舉起,向下一扔。“嘭”一聲劇響,木質的擂臺忽然裂開了一條縫隙,沈積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灰塵,滌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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